罪成，因為「Popo」這個字

美國律師襲警罪成，因為「Popo」這個字

2019年12月7日，任職美銀的美籍律師Samuel Bickett，在港鐵銅鑼灣站近 F出口梯間，見到一個男子以長棍襲擊一個少年，隨後更將少年推向牆壁，用棍架住他的脖子，旁邊還有另一男子協助制服少年。Bickett 覺得這樣粗暴以棍架頸，可導致少年窒息，於是上前了解。

現場有市民圍觀，Bickett 聽見一個戴鴨舌帽的外籍男子，大聲問那兩個把少年制服的男人：「Are you popo？」兩人皆斬釘截鐵回答：「No！」Bickett 便相信兩人不是警員。其後Bickett 再以普通話問兩人：「你是不是警察？」持棍男最初沒回應，另一人則說「不是」。Bickett 再問幾次，持棍男終轉頭望向被告，大聲回答：「不是！」

後來少年逃脫，持棍男追上去，無功而還。這時候，持棍男開始情緒失控，不停向鴨舌帽男子叱喝：「What are you doing？」Bickett見狀，以為他精神失常或服了毒品，完全沒想過眼前的「瘋漢」，居然是一個意圖拘捕跳閘少年的休班警。

也難怪Bickett誤會。對付一個跳閘的少年，竟出動伸縮棍又扑又箍，然後還情緒失控，令公眾側目，哪裏像一個正式錄用的警察？

這個叫俞樹生的休班警，怒氣沖沖折返，鴨舌男子問他：「Are you popo？」俞樹生仍說「No」。鴨舌男再問一次，俞又忽然改口說「Yes」，完全語無倫次。隨後俞樹生舞動警棍，衝向樓梯扶手欄杆後的Bickett ，卻自己絆倒在地，Bickett 見狀，出於自衛的本能反應，就打了俞臉兩下，並以腿壓胸，嘗試奪去他的棍子，但沒成功。

這個多次否認自己是警察的休班警自己絆倒在地後，戴鴨舌帽的外籍男子就說「 get the police（找警察）」。此時俞樹生才喊道：「Police，yes（警察，是）！」不知道算不算表明身分？結果，Bickett被俞樹生拘捕，控以襲警罪。

案件開審，法官裁定Bickett罪名成立，判入獄4個月2星期。我綜合多個媒體報道的法庭作供，以及《華盛頓郵報》上載的案發影片，重組了以上案情。我建議大家到本文註釋中附上的網站，查看詳情，《華盛頓郵報》那段影片更加不容錯過。（1）

了解事發經過後，我們不禁要問兩個關鍵問題：俞樹生一開始何不表露警察身分？俞因為再三否認自己是警察，才令Bickett誤以為他是危險的瘋子，那麼「襲警罪」又如何成立？

以上兩條棘手問題，裁判官林希維在裁決時已替俞樹生想好解釋，是咁的：林官認為「popo」一字不尊重及貶損警方，所以問休班警「Are you popo？」，俞的否認是可以理解的，非刻意隱藏警員身分。對於林官這個說法，我卻是完全不能理解，理由有二。

第一，以「popo」稱呼警察，確實是俚語，但是否「不尊重」，似可討論。「Popo」稱呼，據說源於八十年代南加州，那裏踏單車的警察，會身穿印有「PO」字樣的T裇，兩個警員並肩騎車，就會拼出「POPO」一字。（2）有趣的是，2018年密芝根州一個警局，居然幽默地在警車上張貼出「POPO」字樣，目的是為了「促進與年輕人溝通」。（3）可見此字並非一定帶有貶義。林官可有問過Bickett如何理解此字？

一個稱呼是否屬於「不尊重」，答案很主觀，因人而異。你今天說「popo」是貶義，故警察可以答「No」，明天也可說「差佬」亦是侮辱，後天甚至可說「警察」兩字講得沒有敬意，警員也有權拒絕回應。難道要跪在警員面前求他表露身分，他才需要承認自己是差人？

第二，即使俞樹生認為「popo」不敬，他也可以回答：「我不是popo，我是警察，I am a policeman。」不就簡簡單單解決了嗎？為什麼偏偏不肯承認，最終導致Bickett 誤會呢？林官可以解釋到嗎？

Bickett在赤柱服刑逾六周後提上訴，現獲保釋候審。近日他接受《華盛頓郵報》訪問，說他對香港法院已沒有信心，「我把整個職業生涯都獻給法律，我相信法律。但發生在我身上的事、我所看到的發生在這個城市其他人身上的事，已把我的信心徹底粉碎了。」

了解這宗襲警案的正常市民，相信也會跟Bickett有同一感受。

注

1

https://www.washingtonpost.com/world/asia_pacific/american-lawyer-hongkong-prison/2021/09/11/6e30d66e-f9b2-11eb-911c-524bc8b68f17_story.html

2

https://www.scmp.com/magazines/post-magazine/short-reads/article/3030543/how-hong-kong-slang-terms-police-have-evolved

3

https://www.cbsnews.com/news/police-change-name-to-popo-in-controversial-prank/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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耶穌說：「一粒麥子不落在地裏死了，仍舊是一粒；若是死了，就結出許多子粒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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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《華盛頓郵報》截圖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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